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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志邦:品味盛林国先生的书艺

作者:烟台文艺网 更新时间:2019-07-26 11:11

  书为心画——品味盛林国先生的书艺

  迟志邦

  快递送来了厚厚的精美《盛林国书法作品集》:深沉的军绿封面,烫金书名,八开版面,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虽然此前盛兄已将初稿给我看过,心中油然而生敬意,有了基本定位,但拜读了完整的作品集,依然令我震撼不已,敬慕不已。更令人感慨的是,他的战友亲朋本打算给予鼎力赞助支持,但他还是坚持全部费用自己掏兜解决,他有这个经济能力,也更是其一贯的为人行事风格。

  多年来,浩如烟海的书画作品集令人应接不暇,眼睛近乎麻木,多数是翻开看它几页也就合上了,因为除了作品形制、设色上的巧用心思而外,皆难免千篇一律之俗。真正能让人眼睛一亮,翻开来不肯释手的,却属凤毛麟角。而盛兄的作品集,我是一种“看不够”的感觉,既是对老友成就的关注,更是其丰富的内涵在吸引着我。

  林国君也像通常学书人那样走过了必经之路,选名帖,攻笔法,先守一家,转益多师,涉猎诸体,感悟真谛……,等等。但最终令他心仪的还是大草、狂草,这很可能与他的军旅生涯、耿直性格、浪漫思维有关吧。书家皆知,在书法艺术中,狂草是最难写的,它的结字造型、章法变化、形质神采的表现,都需要在快捷、精准、不违道理的前提下完成:变化丰富而又浑然一体,行笔迅疾而又形质不散,且无雷同之弊,取法多家而又不泯灭自性,章法跌宕摇曳却无安排设计痕迹,等等。它很像武术中的少林拳,在令人目不暇接的套路中,处处迸发出阳刚之气,敏捷、洒脱、矫健多姿,气势骇人,动作难度大而精到,这是由力量编织的旋律,是赏心悦目的审美享受。狂草又像旋律急骤的交响乐,所有的乐器都必须在音高准确、音色清润、响度达标的前提下,依照既定旋律和乐曲情感,精确地进行演奏。特别是快节奏段落,一切参与的音响都要达到精准和谐、浑然一体的要求,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艺理相通,因此草书最能反映书法艺术奥妙和本体特征,对书家的禀赋、悟性、学识、审美眼界等等,要求甚高。

  唐代草圣张旭的学生乌彤揭示了老师成为草圣的秘诀:“张长史私谓彤曰:‘孤蓬自振,惊沙坐飞,余自是得奇怪。’草圣尽于此矣。”

  张旭怀素狂草点画老辣遒劲,笔墨精到,且笔速迅疾,连绵不绝,令人目不暇接。这就需要不但熟稔草法中的点画结构规律,而且对书写内容也要了然于心,才能做到前后字体前后相接,诸字化作一笔书,上一字尚未写毕,下一字的首画已跃然纸上。而且笔墨到处,其形质与动态的起承转合、擒纵收放,节奏的起伏跌宕,章法的错落交集,皆恰到好处,神采奕奕,无懈可击。

  林国先生的狂草颇有颠张醉素的酣畅淋漓之宣泄,亦兼有黄庭坚的摇曳舒缓之从容。他的结体章法,变化诡奇,不可端倪,却又给人以随手拈来、汩汩而出的自然与朴实,丝毫看不出当今书坛上某些草书翘楚流露出的那种鼓努为力、故作玄虚、拘于模式、落于窠臼的做作习气。这使我想起了周越。周越虽为黄庭坚的老师,但其书除了被时人诟病有“抖擞气”之外,他的美学理念也不到位,未能彻悟和承传大唐草圣张旭怀素们的成功秘诀,竟不知“孤蓬自振,惊沙坐飞”、“夏云奇峰”其中的原理、奥妙,故其草书构字的环转习惯总是呈左低右高之势,节奏单调,习气昭然。与张旭之《肚痛帖》、怀素之《自叙帖》比照,自然高下立见。

  显然,变化丰富而又浑然一体,行笔迅疾而又形质不散,且无雷同之弊,取法多家而又不泯灭自性,章法跌宕摇曳却无安排设计痕迹……,这就是我目前对盛兄法书艺术的理解与评价。

  人生修行的至高境界就是归真返朴,达到天人合一、真善美同一的自然与自由。艺术也是如此,书法更是如此。但古往今来能够步入这种境界者实在是凤毛麟角。当今书界,号称草书大家者不乏其人,有人宣称自龀齿幼儿起就习书操练,且以此为终身职业者,倾几十年精力,但观其草书,也令人不以为然。

  盛林国先生在我心目中颇有一种神秘感。

  这种神秘感,既有源自其书艺进展之快的令人不可思议,更有其人生路上时隐时现的祥瑞际遇、玄妙之象给人的无尽遐想,以及后来的灵光突现,油然生出双手执笔挥洒狂草的冲动。还有他的雍容大度,凛然谦和,智慧真诚,一派儒将风范,还有他对传统文化的敬畏顿悟、涉猎研学……这到底与他走向心手双畅的化境,有着怎样的内在关联与逻辑?作为一个书法美学探索者,我早已将其作为一个课题在思索着。

  刚认识林国先生时,是一个英武飒爽的年轻团长站在面前,热情,敏捷,谦和,真诚。但对于他的书法,当时并没有多想。因为社会的浮躁已蔚然成风,一个领导千百号人马的部队首长,哪有可能静下来练字,只能象众多的社会官宦贤达一样,难免入俗而附庸风雅、浅尝辄止吧。当时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他竭诚支持了刚刚起步的烟台市书法事业,遂心存敬佩。

  然而近十年来,林国兄闲暇时间开始增多,遂时常邀集同道一起切磋,不耻下问、虔诚求教,令人感动。加之盛兄身健神爽,精力过人,退出岗位之后,常常每天连续七八个小时笔墨飞舞而不觉劳累。情况由是大变,其书法如有神助,俨然进入了快车道,参展的作品越来越有味道,笔墨也越来越精到,且依然洋溢着军人般的磅礴气势。乙未正月相聚,盛兄将其拟定近期出版的第一部作品集的电脑稿与我分享,令我大开眼界!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也!

  最使我感兴趣的,首先是他书艺神速提高的奥秘究竟是什么?他那挥洒草书的那种风卷残云的气势和不假思索的笔速来自何处天机?其次是他为何未经特别训练、灵机一来能够双手写字?——两手一正一反,不假思索,狂泻而下!再现了当年颠张醉素们“驰毫骤墨列奔驷,满座失声看不及”的精彩场景——这绝非寻常之辈可以高攀的境界!

  书法领域,历来不乏以旁门左道之技哗众取宠者,什么嘴书、脚书、指书、手脚并用书等等。当今花样更是将江湖手段用到了极致:什么头发书、耳朵书、肚皮书、美女人体书、广场拖把扫帚书等等,令人作呕。当然历来也不乏用左手写字者,但那只是右手残疾之后的无奈之举。对于左右开弓而能连绵狂草、一气呵成者,极其稀罕。如今有人东施效颦,勉强为之,左一下右一下地作拙劣描字状,已与书法本质不沾边了,在盛兄面前,更是可笑的小儿科了。

  我对双手健全却弃之不用而定要以其他故作玄虚的方式书写者,惯持鄙视排斥态度,这显然是对书法艺术的亵渎!原因很简单,其一,书法看的是汉字书写后的审美艺术效果,而不是演示观赏杂耍的过程。其二,正常人以手操控毛笔当然是运用了肢体最灵敏、最可快捷的部位了,舍此而用其他,显然是别有目的,也难获取最佳书写境界。我对林国君的左右开弓,开始确有些不以为然,担心他也受时风影响落入俗套。但盛兄说:我从没想过要这样做,故也没练过双手,但有一天冥冥之中一个声音提醒他可以双手写字了,于是立即操作,竟然如鱼得水般的运用自如,挥洒速度与右手操作时一样,结体、使转、墨韵,均左右对称。后来随着右手书写水平的提高,双手的协调感也越来越好,速度也更快,这是很出乎我意料的事。

  盛兄用左右开弓绝技挥洒,构字一正一反,阴阳相合,先后书写了《论语》《孙子兵法》《道德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等多部长卷,最长的达数十米,洋洋大观,满纸云烟,令人惊叹!其点画质量的考究,其气势的迅疾酣畅,其书写量所显示的过人精力,皆令我震撼不已。

  最令我赞叹称奇的是他两手正反书写的大楷扇面:真是菩萨稀有世尊八个字。字体取法魏碑,雄厚端庄,涩劲老辣,用笔起讫到位,收放自如,即便是单手书写的书家,要写出如此风神也属难得。依我看,双手正反写楷书其实要比草书更难,草书的连绵环转可以借助运动惯性,章法变化自由度相对较大。而楷书点画造型追求精准,其运笔则需沉稳气息慢行,难以借助惯性,综合素质不高者,最易“露陷”而破绽百出。

  如今的盛兄,称其已臻心手双畅境界并非过誉之词。而这种境界似乎有一种神秘背景在起作用。据他说,其祖父、姑母都虔诚信仰佛教,修行颇深,这对他的为人处世、人生道路影响很大。依吾浅见,佛教是一门高级心理学、哲学,它对生命规律的深奥哲理诠释怕是现代科学也不能及的。这些背景以及自身的修行,皆蕴藏在不露声色的玄机之中,绝不是一日练功、三载顿悟即可企及的境界。而积累日深,身心两者节律向高度谐和同一的化境靠近,方有可能将外显之技术、技能发挥得高度谐和同一。既近化境,那真真是豁然洞开的柳暗花明!书法作为最适合表达心灵玄机的符号,及至“心手双畅”时,便表现为不假思索,随手拈来,鬼神莫测……。

  任何艺术,易学的是技术、技巧,难学的则是随心所欲地驾驭技术、技巧,为表达情感服务!只会机械运用技术技巧者,曰之“匠”;运用技术技巧善生新变而又和谐统一者,谓之“师”;变而深邃难测却又合乎情理者,谓之“圣”。

  吾不敢言盛兄成师入圣,但说他是这个方向的践行者、佼佼者当是没有错的。我衷心希望他不要放慢追求境界的脚步,因为无论从他的年龄、精力、涵养、心态,还是天赋、悟性、学识、思路来看,他都具备这种实力的。尽管他一直都在淡泊名利,将习书视为修身养性之雅事,但历史上的大家,却皆是在无名利羁绊的状态里走向辉煌的。“无意插柳柳成荫”,盛兄之前景当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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