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访问烟台文艺网!
您当前的位置 :烟台文艺网 > 文艺期刊 > 文艺评论期刊 正文

林静:一串项链与十年芳华——寻找《项链》里的人生启示

作者:烟台文艺评论 更新时间:2019-07-19 10:17

  林静//一串项链与十年芳华——寻找《项链》里的人生启示

  《项链》,法国名作家莫泊桑作于1884年。

  孩提时,我们对一篇作品,尤其是内蕴深厚的作品的了解实在难免流于单薄,基于我们有限的人生经验、社会认知。

  我们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对世事都有着不同程度与层面的理解与见解。以一颗中年的心重读莫泊桑的《项链》,感受到不一样的悲喜,收获不一样的启示。

  《项链》讲述了一个中下层小妇人为了参加一个豪华宴会向好友借项链、丢项链、还项链的故事。

  故事起因于她借了一条异常夺目因而也异常昂贵的项链:“她忽然在一只黑缎子做的小盒子里,发现了一串用金刚钻镶成的项链,那东西真地压得倒一切;于是她的心房因为一种奢望渐渐跳起来。她双手拿着那东西发抖,她把它压着自己裙袍的领子绕在自己的颈项上面了,对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子出了半天的神。后来,她带看满腔的顾虑迟疑地问道:‘你能够借这东西给我吗,我只借这一件?’”在得到伏来士洁太太“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的很轻松的允许之后,“她跳起来抱着她朋友的颈项,热烈地吻了又吻,末后,她带着这件宝贝溜也似地走了”。

  在风风光光地参加完豪华宴会,回到家里后她却惊讶又惊恐地发现那条让她成为宴会里众人瞩目焦点的项链不慎丢失了。在好不容易弄清项链的价值(约合当下人民币720万元)之后,他们夫妻二人决定不惜代价买一条项链赔偿物主:“骆塞尔本存着他父亲从前留给他的一万八千金法郎。剩下的数目就得去借了……他签了许多借据,订了许多破产性的契约,和那些盘剥重利的人,各种不同国籍的放款人打交道。他损害了自己后半生的前程,他不顾成败利钝冒险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姓,并且,想到了将来的苦恼,想到了就会压在身上的黑暗贫穷,想到了整个物质上的匮乏和全部精神上的折磨造成的远景,他感到恐怖了,终于走到那个珠宝商人的柜台边放下了三万六千金法郎,取了那串新项链。”

  最终,他们用十年难以想象的辛苦“居然还清了全部债务,连同高利贷者的利钱以及由利上加利滚成的数目。”只是,经过十年劳苦的马蒂尔德“现在,她已经变成了贫苦人家的强健粗硬而且耐苦的妇人了。乱挽着头发,歪歪地系着裙子,露着一双发红的手,高声说话,大盆水洗地板”,不再是那个“觉得自己本是为了一切精美的和一切豪华的事物而生的”、“梦想着那些静悄悄的接待室,如何蒙着东方的帏幕,如何点着青铜的高脚灯檠,如何派着两个身穿短裤子的高个儿侍应生听候指使”、“梦想那些丰盛精美的筵席”、“光辉灿烂的银器皿”、“那些满绣着仙境般的园林和其间的古装仕女以及古怪飞禽的壁衣”、“那些在吃着一份肉色粉红的鲈鱼或者一份松鸡翅膀的时候带着朗爽的微笑去细听的情话”的马蒂尔德,十年劳苦之后的她俨然一朵过早萎谢的粗鄙残花。

  还完债后的某一个星期日,她“在香榭丽舍大街兜个圈子去调剂一周之中的日常劳作,这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带着孩子散步的妇人。那就是伏来士洁太太,她始终是年轻的,始终是美貌的,始终是有诱惑力的。”已经没有了因弄丢项链而产生的愧疚心的马蒂尔德向伏来士洁太太说明了当年的发生和这十年的经历,却被告知当年所借的那条项链是假的。故事结尾,一种痛、一种恼、一种愤恨与酸涩冒然涌现。痛的是十年芳华惨遭凌虐与凋敝,恼的是如此戏谑的真相,愤恨的是应对此悲剧负责的愚昧与虚荣的人性,酸涩的是这逝去的、不可追回的十年青春与快乐。而《项链》绝不仅仅是要带给我们这些感受的。它让我们思考该如何看待物质现实。

  “世上的漂亮动人的女子,每每像是由于命运的差错似地,出生在一个小职员的家庭;我们现在要说的这一个正是这样。她没有陪嫁的资产,没有希望,没有任何方法使得一个既有钱又有地位的人认识她,了解她,爱她,娶她;到末了,她将将就就和教育部的一个小科员结了婚。”这是《项链》的开篇,可以说这是一个庸俗却又真实的现实。它说漂亮动人的女子仿佛天生就应该出生在富贵家庭,有“陪嫁”,有“希望”,结交“有钱有地位的人”,被“了解”,被“爱”,被富贵公子“娶”回家做公主。这流露了世俗的审美与价值观——对美貌与金钱的膜拜,这也正是芸芸众生的当时真相吧。我们向往美好,生物的天然本能使我们首先向往美好的相貌仪态,天然地以为美好的容颜就必然拥有美好的内在。以貌取人是人之本性,而我们终将寻求生命真正美好和谐的状态。

  正是基于对美貌与地位过于推崇的虚荣心,马蒂尔德对现实极为不满——因为“不能够讲求装饰,她是朴素的”,因而她感觉自己“不幸得像是一个降了等的女人”,她“因此不住地感到痛苦。由于自己房屋的寒伧,墙壁的粗糙,家具的陈旧,衣料的庸俗,她非常难过。”她无时不梦想着能够像个有钱的妇人一样过着奢华优渥的生活。于是,一张本可以让她从此接触上流社会的晚会邀请函却揭开了她悲剧十年的帷幕。

  面对丈夫“费了多少力才弄到手”的教育部长若尔日•郎波诺暨夫人举办的晚会邀请函,“她用一种暴怒的眼光瞧着他,后来她不耐烦地高声说:‘你叫我身上穿着什么到那儿去?’”为了能让她体体面面地参加宴会不丢面子,丈夫决定将自己好不容易存下的打算买一支猎枪的钱给她,让她“你要想法子去做一套漂亮的裙袍”。可以说他认可并助推了她的虚荣心。之后,她又因为“没有一件首饰,没有一粒宝石,插的和戴的,一点儿也没有,这件事真教我心烦。简直太穷酸了。现在我宁可不去赴这个晚会。”丈夫又建议她去向有钱的好友借一条能够使她看起来显得更加尊贵的项链。

  毋庸置疑,在面对现实的困窘,他们夫妻二人的态度是一致的——对贫穷的否定、厌恶与极力摆脱。内心的虚荣让他们觊觎上流社会的生活:参加超越自己的身份层次的上流社会举办的宴会、购买超出自己经济能力的华丽服饰、求借超出自己身份的昂贵饰品。可以说这十年苦役不是意外,而是由他们膨胀的虚荣心造成。

  什么是虚荣心?对物质的过分觊觎以及由此造成的对现实的极力否认,欺骗与自我欺骗。殊不知,真正的高贵是对现实坦然接纳。如果他们能够接纳现实,那么“项链”悲剧完全可以避免。

  《项链》提醒我们思考如何对待已发生、正发生。

  项链丢失了,这是无可挽回的事实。“项链”悲剧在于损失发生时,他们不是承认发生,坦诚面对,寻求补偿,而是刻意隐瞒,掩盖过失。他们把自己的担忧视为他人的狭隘:为了避免被指冒失而谎称“弄断了那串项链的搭钩”,结果造成了“项链”真相的进一步被埋藏。

  悲剧与项链真假无关,与他们夫妻对待现实的态度有关——坦诚还是欺瞒。所以,欺骗他们的不是伏来士洁太太,而是他们自己,是他们把自己引入一个彻底的骗局、凄惨的境遇当中。

  性格决定命运。不是命运无情,而是你自作聪明愚弄了命运。坦诚,是我们面对生活的第一态度。

  《项链》提醒我们思考面对生活事件(重大、突发、灾难)如何思维。

  追查这场悲剧的责任,还有一个关键情节在于在他们费尽周折打听到那串项链的价格如此高昂之后,没有丝毫的理性思考与怀疑:虽然伏来士洁太太很富有,但是对于尚可以称为中产阶级的马蒂尔德们来说如同天文数字——需要用十年非人辛苦来赚取的(其中还有骆塞尔本存着他父亲从前留给他的一万八千金法郎占了项链价格一半)如此昂贵的首饰,伏来士洁太太当初怎么舍得,并且还那么痛快地——“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地借给她?

  但凡有点理性思维,马蒂尔德夫妇也会交流互通一下,而不必枉受那十年极苦了。不能不说“项链”是马蒂尔德夫妇的虚荣与愚蠢共同酿造的悲剧。

  至于最终真相袒露之后,对于由十年芳华换回一条昂贵项链的马蒂尔德来说,她或许会因自己一夜间暴富而欣喜,同时也因失去了青春而惋惜,值还是不值,她自有她的感触吧。我们都在自己认知的拘囿下看待这个世界。现实中靠节省饭钱甚至出卖器官而换一部豪华手机、一身名牌不是大有人在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界与选择,所以也便有了各自必须承担的不同的命运。愿我们都能够真实而精彩地活着,我以为,幸福感与价值感应当是来自心灵的充盈,而不是物质的填塞。

责任编辑:文艺网编辑部
友情链接
关闭